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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真三国无双】《得鹿》|【八十八】


【八十八】


“哎呀哎呀,没想到老夫走一趟,还有意外收获。”面罩下的嘴笑咧开,庞统不大清明的眼睛也笑弯,因日夜修习道法,他眼周都泛着乌青,扶了扶翘起的帽檐,看向模样青涩中带着点桀骜的曹植,道:“这位就是四公子罢,老夫听师兄说过,像四公子这般年轻的人,对道法感兴趣,实属难得呀。”


庞统无视了正事,故意向曹植搭话,比徐福看上去诡异几倍的、佝偻着背的蒙面人,那发黑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,仿佛能看穿心内所想一样,将曹植吓了一跳:“庞、庞道长过奖。”


庞统笑眯眯的,话头绕来绕去,偏偏不提正事,曹操心中不快,眉头皱起:“庞道长,还请告知这陆议究竟是不是妖。”


自然是妖,不是妖那降灵符起不了作用。庞统哈哈笑了两下,弯着本就不直的脊背,步伐怪异又轻飘,活像个苗疆来的巫医,向曹操拜了一拜:“大王此番请老夫来,为的是替祭酒诊治,还是探听妖物的踪迹?”


曹操不语,曹植接道:“最主要的当然是替祭酒看病,看看那顽疾到底治好了没有,还会不会再反复。”


庞统怪笑,又道:“那便紧着当务之急来,其余的,不急这一时半刻。祭酒,请吧。”


曹操面色深刻,好奇这庞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,但他话说的没错,虽然曹丕与妖物有所往来是大事,但最重要的还是郭嘉,便没出声阻止。


庞统笑呵呵迎着郭嘉往里室走去,几位侍女想跟着,被庞统一挥手拦在外面,曹植也想进去看看,却见庞统怪异地笑道:“哎哟,四公子,这可不好进来呀。”


曹植不解道:“你怎的不让我进?”


庞统道:“不止是四公子不能进,连大王也不能进哩。”


曹植回头去看曹操,曹操轻捻着胡须,知道是说给他听的,便叫了声“阿植”,让曹植老老实实坐了回来。庞统眼里是不明的笑意,客气地邀着郭嘉往房里去,郭嘉对神秘的气氛倒挺受用,一直在微笑,坐到榻上,撩开衣袖让庞统诊脉。


庞统拉了张凳子来,仿佛年迈的老人似的,摇晃着身子坐上,粗糙的黄手有些笨拙地探去。郭嘉闭目养神片刻,庞统已将该检查的都检查完了,道:“哎呀哎呀,不愧是饮过鹿血的身子,看着强壮了不少哩。”


郭嘉微笑道:“多亏了徐道长的帮助,不然嘉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了。”


“哎哟,郭祭酒呀,这话可不能乱说。”庞统奇怪的腔调让郭嘉感兴趣的很,“还是祭酒福大命大,能撑那么久,放寻常人那是万万行不通的。”


说着,郭嘉低笑两下,庞统话锋一转,语调依旧:“祭酒也是饮了鹿血的原因,体内不仅有妖鹿的灵气,还有些妖气,这些都是吸引妖邪的好饵食,不过过些个日子,大约就会散去罢,不必太担心。”


郭嘉颔首,话已说完,庞统却还没有引着他回厅堂的打算,不禁看了眼他,庞统虽蒙着面罩,但能看出他笑得很是愉快,道:“祭酒呀,你的眼珠为何如此红啊?”


郭嘉的身子僵了僵,报以不解的微笑,庞统道:“恕老夫长年在山中修行,不问世事,因而孤陋寡闻……凡人——有这样的眼珠吗?”


这句仍是笑意盈盈,郭嘉却察出不对,笑道:“此处也没甚能用来照一照的,嘉也不知眼睛怎的了,许是这两日忧心丕公子的事,没有休息好罢。”


庞统沉默片刻,浑浊的眼盯着郭嘉,似乎笑容从面罩下消失了,缓缓道:“那祭酒,一定要注意调养呀……大病初愈,稍不留神,便又有新病缠身了……”


郭嘉应道:“多谢庞道长的忠告,嘉铭记在心。”


二人这才一前一后回了小厅堂,离了光线暗淡的地方,郭嘉用手遮了遮阳光,又是满面温和的笑,庞统跟在后面一蹦一跳,像跳大神的疯癫之人,道:“哎呀哎呀,祭酒身子好得快呀,听说是丕公子求来的神药医好的,老夫还当是鹿血医好的呢。”


曹操的眼神微变,想起那日曹丕蹩脚的辩解,说是郭嘉病好了才能说那送药高人的姓名,却一直打着马虎眼,不肯说出来,这让曹操更加确信曹丕与妖邪有所勾结。


给郭嘉诊治完了,庞统终于乐意谈谈曹丕的事,种种迹象均表明曹丕府确实有妖,而且这妖出现的日子也不短了,放眼妖界,皆与凡界八竿子打不着,唯有鹿族除外,庞统推断跟在曹丕身边的,约是被他救助过的陆逊。


曹操道:“庞道长可有法子除妖?”


曹植恨恨道:“这鹿妖忒歹毒,也忒聪明,二哥性子善良,那鹿就趁虚而入,迷惑了二哥之后,定要祸害我们大魏的!就为了给它的伙伴报仇,其心可诛!”


咬牙切齿不说,曹植还使劲拍了一下大腿,拍得他手疼。郭嘉思索道:“四公子说的对,藏了这妖或许不是丕公子的本心,放任不管的话,不仅对丕公子的身心有所伤害——传闻妖不是会吃人的吗?吸人的精气阳气,就算赶走……这有了第一次,也会有第二次。”


曹植道:“祭酒的意思是要斩草除根?”


郭嘉眉心拧在一起,纠结道:“嘉认为,丕公子心性单纯,与妖结识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妖物会利用丕公子,用勾结之名害了丕公子不说,还对大魏图谋不轨……唉!”


懊悔地长叹一声,郭嘉又道:“丕公子是好孩子,又在嘉卧病时出了不少力,看在丕公子还年轻不懂事,大王千万不要责怪他,现在还为时不晚……若庞道长有除妖之计,嘉提议,先将妖鹿生擒,再于丕公子面前处决。”


曹植疑惑道:“这是为何?”


郭嘉道:“让丕公子吃些教训,以儆效尤。”


曹操默默听着,从始至终未说什么,倒是庞统怪笑起来,肩膀都在抖动,颇有揶揄之意:“哎哟,祭酒看着敦厚温和,但手段倒是辛辣得很呀。”


郭嘉这次没有笑,只是冷静地看着他,曹植晃着腿,不在意道:“是吗?我也觉得应该这么做,二哥不吃点苦头就长不了记性,这也算是为他好,只要二哥能认清那鹿妖,我是什么都甘愿做的。”


庞统笑眯眯道:“四公子真是胆识过人呀。”


曹操缓缓站起,道:“就按奉孝说的办,此番要劳烦庞道长了。”


庞统扶住帽檐:“哪里哪里,都是老夫应该做的。”


杀了陆逊,也是为了蜀山好。


但杀陆逊也绝非易事,生擒更是难上加难,庞统此回出山匆忙,没想着会遇上除妖,也就没让座下弟子跟着来,但抓陆逊总归是要筹备一番的,于是急书与蜀山,徐福便让此前随行的几名年轻道士和小道士一同去了。


为避免打草惊蛇,庞统这几日没太出来走动,他来许昌时没太感觉到妖气,猜想许是陆逊将妖气敛了,可他大大方方入了宫,想必陆逊那厢肯定已经察觉,眼下只好静待弟子们到来再做打算。


钟小道士这回是自告奋勇,他性子孤高,忍不了上次曹植对他的羞辱,发誓定要捉住妖鹿雪耻,马师兄关师弟和他关系不错,怕他再吃什么亏,也都跟着来了,钟小道士发了一路的牢骚,入城时还呶呶不休道:“你们看,我说什么来着,丕公子和那妖鹿肯定脱不了干系!他们还不信!”


小道士们年纪轻,不懂得收敛,成群地从城中大道行来,皆身着蜀山校服,有的怀中倚剑,有的身后背剑,衣袂轻飘,白衣胜雪,高洁而清廉,不禁引得行人驻足观望,偶而发两句赞叹之声。


这股子清灵的蜀山之气,很快就传到了陆逊的鼻子里,他的预感愈发准了,此番前来的就是与他打过交道的几个小道士,这让人鼻子发痒的刚愎自用的气息,他绝不会认错。郭嘉的病已经好了,能让蜀山这么成群结队来许昌的原因,恐怕只有他了。


陆逊担心起曹丕来,曹丕听说他四弟曹植生了病,一早就入宫探望去了,本如此平常的事,此刻在陆逊看来,竟有些请君入瓮的意思,只要曹丕没回来,他就不能轻举妄动。心沉沉地鼓动,自朱然死去以来,陆逊已许久没有这般不安过了。


天色有些阴,温度降了不少,陆逊听见芸嫂在喊他:“阿议,来厨房帮帮忙!”


“……来了。”陆逊先抛下事情不想,去东厨帮芸嫂的忙去了。


曹丕一入宫,就奔着曹植的寝宫去了,曹植不小心受了凉,高烧发烫得厉害,卧床睡得昏昏沉沉,盖着两床被褥。曹丕问侍女曹植怎么病的,侍女答道:“四公子前个夜里本来要歇息了,突然来了兴致说想要看星星,奴婢们要给公子披外衣,可公子不听,穿着衣在院子里跑了几圈,第二天就病倒了。”


曹丕摸了摸曹植滚烫的额头,道:“怎么这么不注意?”


曹植迷迷糊糊,半睁着眼,呵呵笑道:“二哥,你手凉凉的可舒服了……”


曹植心里有点过意不去,他生病虽不是装的,可起初确实是打算要装的,郭嘉道生擒鹿妖怕伤了曹丕,让他这个做弟弟的想个办法,将曹丕拴在宫里,不让回去,他思前想后,觉得装病最合适,可二哥心思细腻,怕他看出破绽,只好豁出去在大冷天里吹上半个时辰的凉风,才如愿以偿染了风寒,只是没想到风寒隔日加剧,发起了烧。


发烧的曹植让人心疼,红彤彤的脸蛋,可怜兮兮的眉眼,窥探曹丕情绪似的,小心翼翼地望着他,然后从被窝里伸出小手,握住二哥的手道:“二哥,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啊……”


曹丕怜爱地揉揉他的脑袋,道:“你生了病,得好好休息,留些体力罢,二哥明日还会来看你的。”


曹植却固执地不让曹丕走,道:“二哥是不是怕我将风寒传染给你,那我捂着嘴巴好了——”说着,将被子蒙上鼻口,只有黑溜溜的眼睛露出来,瓮声瓮气道:“二哥这下可以留下来了吗?”


曹丕怕他闷坏了,赶紧将被子往下拉了拉,掖好被角道:“你现在需要通通风,在被子里闷着,病是治不好的,治不好病就会一直难受,阿植想一直难受吗?”


曹植乖巧地摇摇头,道:“二哥,那你留下来陪陪我,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啊?”


曹丕拗不过曹植,无奈地叹了口气,道:“那好吧,不过我今日入宫,还没去看看父亲和祭酒,等二哥去问个安,再回来陪你可好?这会子你先睡,等你睡醒二哥就回来了。”


曹植道:“二哥说话算话,可不能骗人。”


曹丕笑道:“不骗你,你先休息。”


曹植估摸着曹丕不是在骗他,才放心让曹丕去了,为了以防万一,派了个侍女跟着他,一旦曹丕有回府的打算,就让通报一声曹植的病加重了。转念一想,就算他不拦着,曹操也不可能让曹丕就这么回去,此番就是想破了脑袋,都是要将曹丕扣下的。如此,曹植方才安心睡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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